关于《鸽子到成都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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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鸽子到成都来做什么》2001/11/7  

鸽子不是一只鸟,是一个有鸽子特征的女孩,总的说来是脸比较圆,胸部较大,个子较高,1米69,一种过于暴露的感觉。不知在什么时候,你接受了这样一种观念,认为这种女孩有点傻,后来成为你妻子的那个跟她完全不同。  
她喜欢你将她抱起来旋转,喜欢你将她背着奔跑。门卫烟哥以为有了大发现,跑过来对你说:要浪漫就不该找个儿这么高的。多累啊。  
她的高个儿也落在你表叔眼里。 
 
他坐在二楼办公室里,他的人影混在茶色玻璃里,模模糊糊。他用鹭城口音说:她不适合你嘛。你母亲曾希望你娶你表妹,一个鼻子大、眼睛细的女孩,一个鹭城马家的不精确复制,你没兴趣。表叔说这话里有鸽子不如他女儿的意思。当然,谁都比不上鹭城马家人。  
坐在班车上她显得比你还高,因为你的坐下就想躺着。在班车靠椅上,你尽量将腿朝前伸,一直伸到前排坐着的人的两腿中间,那样你就把腰担在椅子上了,你觉得这样舒服。坐着她比你高,站着也一样。懂的人说你站着驼背、走路前倾,是劳碌命,而在你傍边的鸽子总是昂首挺胸、得意扬扬的。有时候因为突然看见这个差异,你会坐下来吸烟看她,于是她便在你面前表演旅游学校的仪表训练课。  
新生右手托一块砖,左手背在后腰,挺胸收腹提臀站40分钟。二年级的时候不怕摔碎,就托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一瓶酒。到三年级呢?三年级还是托酒,只是托盘里放的是真正的金牌马爹利。  为了真正训练她们在任何时候都不出差错,身穿芭雷舞服的刘教官还在她们行列里放入两条狗。狗会来舔她们的腿、扯她们的衣服,狗还对月经的气味特兴奋,但是她们绝对不能动摇,因为她们托着真正的金牌马爹利。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美女。美女就是能让男人一见动念的女人。美国的《花花公子》杂志建立了一套美女评定制度,其中关键指数的是女人对男人的性作用力的程度,我的教育就是采用美国《花花公子》的性指数来考核诸位。这是一套国际通用的标准化方法,我将引进这套模式,将成都的美女资源加以商品化,使每一个混沌未开的少女在社会中找到自己明确的价值。  
刘教官值教的旅游学校声名远播,经他手调教的姑娘分布在四星级宾馆、航空公司、模特儿公司和影视公司,鸽子在金河宾馆实习,实习完了可能到西南航空公司当空姐。  
刘教官令人讨厌的是他总穿着白长袖衬杉和紧腿裤,当他那儿鼓囔囔地立在姑娘面前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被评到多少分。  
她脸红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刘教官。你觉得她害羞的样子很迷人,你要求和她害羞的样子作爱。

〉〉你不想探究她的内心,你就是想和她的样子作爱。2001/11/7  
她是处女,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你不想将作爱搞得太特殊。但是因为她又哭又闹、还流了血,这事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对你负责----。  
她噙着眼泪笑了。眼泪干后又笑了。后来,她将自己的血擦在纸上看,看完了扔掉,又将从你身上取下避孕套来看那些血,又笑了。你说得真好玩儿。说的是真的吗?  
她笑一阵,沉默一阵,连续这样,你以为她在抽搐。还有点点儿痛。数小时后她说,边说,边将你的手拉过去捂在那里。因为有痛楚,你们歇了好久,有时候你突然看见她默默不响坐着或站着,你会认为她还有点点儿痛。数天后她说咱们又来。你要慢慢地、小心地。然后她很高兴地说不痛了。  
门卫烟哥又有新发现,跑过来对你说:鸽子一看就是个婆娘了。她脸上的汗毛没了,眼里有水了,屁股更晃了,一看就是个婆娘了。  
你笑着骂她小婊子。她晃晃屁股,让你打一巴掌:小婊子。她兴奋地跑开,跑到门边,用臀尖顶在门后的镜子上,对你表演脱衣舞。她不是洛丽塔,但她让我想起洛丽塔。洛丽塔比她小,而我也不是文学教授。文学教授的大脑犹如宙斯,能分娩女人。我羡慕如神的大脑,想起了的洛丽塔。  
脱衣舞教程。一、蠕动身体,嘴唇半张,眼睛含雾,嘴唇和眼睛的表情要通过一种缓慢的节奏融合在一起。二、两手缓慢而用力地抚压向小腹,然后将其收起,在乳房处稍作停留。三、两手插入牛仔裤,捋出体恤,慢慢卷起,卷露出乳头时要用一种受惊吓的动作将体恤撒下。四、脱牛仔裤,保持蛇蜕的灵感,摇晃而从牛仔裤中剥落,注意力的中心是缓慢露出的底裤,手的动作保持含蓄。五、褪下牛仔裤后,可以用力扯长体恤掩盖小腹,这时候可以尽量地摇晃臀部。六、尽量挺胸,将两手从后面反伸入体恤,从后面解除胸罩,解扣是要两眼低垂,动作缓慢,然后突然将胸罩从体学下拉出,扔向观众。七、继续用长体恤遮住下身,用一种极缓慢优雅的动作腿下底裤,推至膝下,将两腿从裤中跨出,注意两腿并紧。八,尽量拉长体恤,遮掩其实以一无所有的身体,最后转身,背对观众,以奔放的动作掀掉体恤,以胜利的姿态将体恤举过头顶挥舞。  我好看吗?好看吗?她挥舞体恤,对着门后的镜子摇晃。  
你们在百花潭游泳那次,你发现脱衣舞的韵律融入了鸽子的身体。那时她身着深紫色泳装,慢慢走向水池,水光晃着她的身体的时候你看见她略有迟疑。水光晃着了她的脸,于是,她晃动了。她的手停留在小腹部,好象在那里握住一个让身体保持平衡的柱子。然后是水,她跌入水里,继续跳舞。那舞蹈的记忆犹如身体里新生长的部分在她的行走和站立中时时显露。  
在水里很好,除了脸我们的其他部分都连接在一起,除了脸。脸和脸相遇,中间没有相似的东西。  

〉〉她望着你,接着低头,看着你们水底的四肢,她说她头晕。11/7/2001 11:08 AM  

《鸽子在成都做什么》写了两章,我无法继续,因为它越来越象一个故事。事实上没有一件事的真实情况是一个故事。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每个细节里都含有充分的戏剧性,但连起来看绝不是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甚至我想,连小说都不是。  
好象通过望远镜所看到的,清晰、细致,因为无声。无论是景物的自然变换还是观察者主动移动目镜所看到的东西,都不具备连续性。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相互无关才会如此默默无声。叶芝有一首诗歌颂天青色玉石上的精致雕塑,你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就是这种感觉,那也如同在水里的感觉,叶芝认为这种世界的人缺乏悲剧。我教她睁着眼睛躺在水里。我还教了她其他一些我觉得快乐的事。  
关于望远镜,开头是何小竹推荐的那本书,看翻译作品不过瘾,于是你花了一百五十元买了一个放大五十倍的望远镜。你要清晰你的感觉,或者说,专注于视力。因为你的耳朵有问题,经常一阵痒后,陷入失音的寂静。你憎恨铁铲刮锅、憎恨拉卷帘门、憎恨紧急刹车,为了克制这些声音在你身上引发的爆怒情绪,你坚持让你的耳朵失音。  
医生说造成有失音地主要原因是神经性偏头痛。但是你坚信:因为你不想听,所以失音。  
好吧,现在让我告诉你吧。你表叔的耳朵有问题,戴着助听器。在你母亲往上的一辈人中,有一个聋子,两个精神病。追溯鹭城马家谱系,你会看到其传统的最重要东西就是聋子和精神病。当然,还有麻风。  
鸽子希望你带她到鹭城去,那是她看到你表妹以后,那是她看见你表妹的眼神看她犹如看婊子以后。你表妹打电话说她要来,嘱咐你不要告诉阿爸,她喜欢和你一起守住什么秘密,这是从小就爱的游戏。而你把这事告诉了鸽子。鸽子完全感觉出表妹和你的关系,在你表妹说定要来的前半天,鸽子上美容店将头发烫弯、眉毛修细、睫毛钳曲。当她按照最近的一期《瑞丽》杂志封面女郎的样子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一只手用手背撑在腰后,另一只手以无名指和中指弹弹卷发。接着在抖动的卷发后面飞了你一眼,脸上露出落寞慵倦状,然后,一层雾从脸上滑落开去,她梦游般地迈出两步,在里面垂着百叶窗的玻璃窗上留下头影。她在玻璃上哈了口气,嘴很圆,“美来自美宝莲”,她又瞟了你一眼,这时,你表妹将你的眼睛捂住了。  
什么弯弯?九河弯弯。  
什么高高?黑山高高。  
什么方方?鹭城方方。  
这不是一个两女一男的滥情故事。鸽子很生气,因为连一个故事都不算,那爱情在哪里存身?但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她试图说服你相信,你和你表妹的确存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那样的话,你和她上床便增添了一层特别的含义。  
她一直在为你们的上床寻求意义。她十九岁的脑袋并不适合这事,可是她念念不忘,一有机会就会提起。逼得急了,你可笑地重伸: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对你负责----。于是她生气了:我并不要求你作什么。  
那些血、那些痛意味着什么呢?她用她圆圆柔和犹如鸽子的脑袋开始构思了。

〉〉2001/11/8  
不必要戒网一周,埋怨说自由文字快成小说论坛了。A字开头的朋友开始犹豫,暮渊提醒他莫忘了自由二字。我的《关于鸽子》发了两篇,想继续,因为关于埋藏在鸽子眼里的鹭城才刚有影子漂出。  
先是嘘嘘声,然后是所有万物的影子。纳西族创世神话是最符合人类想象原理的神话。我走近它,它偏了偏头,用一只眼睛望我。我又走近了一些,于是它停下来,用鸟类特有的专注望着我。我踢了它一脚。于是它奔跑起来。我想它要飞了。它应该拉拉裙子般地展开羽毛飞到石棉瓦搭就的屋顶上去。但它沿着刚刚被上泼了肥皂水的混凝土地面笨拙地奔跑了一阵,在前面歪着头继续把我望着。发出低低的咕咕声。你在认识鸽子之前,市长下令购来5万只鸽子,以庆祝本市第一个市政广场建成。烟锅准备了一支汽枪,瞄着满地的鸽子打。因此你们得以连续吃了半月的鸽子肉。油炸、清炖,吃了半月,后来看见鸽子就反胃。你们总是看见它们从天上落下来,看门的烟哥猜是因为饮料厂的酸甜气味引他们来的。你们造果奶,库房里推满了因变质发酵胀破塑料瓶的果奶。  
我想到了鸽子这个人,又想到了同样鼓着胸脯满不在乎地在人堆里穿来穿去的鸽子。鸽子起飞的动作还还让我想到了拉起裙子跳拉丁舞的女人。鸽子和有鸽子特征的女人,都有舰首一般迎风破浪的巨乳。很大,因此她显得有些傻,然而酝藏着母性的神秘与妓女的淫荡,这两者的结合是刺激这个世界以男性思维方式进行的想象力最强有力的东西。谁谁谁曾例举过玛丽莲梦露、依丽莎白泰勒、巩莉等乳房的尺寸,据说是成就明星的神迷数字基本上都是XXX。有神秘数字XXX就够了,女人不需要灵魂。  
世界公园的广场比市政广场修建得早,张东对此有个演讲,说市长对是否修建世纪广场一直犹豫不绝,因为市长的智力无法分清公众聚会与非法聚众的差别,所以他担心广场修建以后警力不够。按照每个路灯下一个警察的计算方法,世纪广场需要三百六十个警察,问题是广场上一片空空当当,缺乏抓嫖、抓赌为警局创收的机会,市长总不能上三百六十位广场警察都抱着先进分子的奖状下班回家吧。所以那时后候喜欢广场的市民只好出城三十公里,到海南公司兴建的世界公园看鸽子。  
圆鼓鼓的、实心的、迟钝地或者说是矜持地在游人遍布的广场上漫步的鸽子。  
市长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将广场铺上绿草坪。市长计算过,铺上草坪的世纪广场能站人的每个水泥空地最多容纳五人,也就是是说,超过五人,就会踩到草坪。一旦踩到草坪,就有戴红袖套或穿黄马甲的老头老太太前来干涉。他们会折着红袖套或拍着黄马甲的胸脯对你说:怎么啦,难道还不服气我们社会义务工作者?五万只鸽子在无屑鞭炮声中,在大小不同的氢气球中,在扭曲变换的天空中,在仰面朝天犹如等待盖章的文件一般简单执着的面孔上方,五万只,我数到二十七,你数到了几?,我数到二十七的时候那上面还有五万只。  

你问她你送她鸽子这名字她乐意吗?〉〉2001/11/8,22时15分  
她很高兴你叫她鸽子。叫她鸽子的时候她展开两臂模仿那种鸟。她挥舞两臂绕着你跑。  
我要这样来爱你,你是我飞旋的中心。她唱。  
这是一种尊照人类视力要求思考要求抒情要求飞翔的鸟。和平和爱。当毕加索掉转他那深刻如锁眼的双目仰望天空中盘旋的鸽群时,他想象鸽子有一张戴着橄榄枝的希腊少女的面孔。  
当天空使我们手足失措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放飞鸽子。鸽子鸽子鸽子鸽子,你对着熟睡的她连声呼喊,直到她完全中咒,在梦里也应声开放。  
关于鸽子,你给她讲了这些,包括诺亚方舟。最让她高兴的是你送了她鸽子这个名字,她说她要在所有有关鸽子的故事中寻找属于她自己的一个。我要飞,但是不想飞得太远。从涪陵飞到成都,我要想想才能决定是不是到上海去。或者到美国,假如再遇着谁邀请我到美国去的话。我要想好回来的路线,不能想好这一点,我哪儿都不去。回家的路线,鸽子总是知道的。  
你觉得你无时不与抒情而歌的少女相遇。在大小凉山,假如你对上少女的歌,你可以约她一起藏入杜鹃花林里。考虑到这种随时可能有的艳遇,你要将查尔瓦随身携带。她听得不甚明白,于是你对她解释,查尔瓦是一种羊毛毡,可以裹在身上,可以铺在地上,于是她明白了为什么到杜鹃花林里少不得查尔瓦。  
你和你表妹做没做过这事?你说过你表妹是彝族。我表妹不完全算彝族,我表妹的妈是彝族,再说我也不是彝族,这种事是彝族内的规矩。就算不是彝族,这种事也值得一做,你们难道就没做做?做什么?唱歌,作爱。我们唱歌、采杜鹃花,就是没作爱。我倒好,就和你作爱,其他事什么都没干!  
于是她为自己这什么都没干的作爱闷闷不乐了。  
我们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只顾着作爱啊?  
其实没什么不同的,唱唱歌,跳跳舞,还不就是为了作爱这件破事。你说,在另外的日子你试图安慰她而说。她忧伤地躺在百叶窗后面的床上,象一只被拨光羽毛的鸽子那样忧伤。她喜欢忧伤,因为她正在加紧练习忧伤,因为刘教官说她活泼得有些莽撞。  
美丽总是愁人的,酸溜溜的沈从文。  
我们需要一种风俗,她紧蹙眉头,我们不需要性解放,我们需要的是一种风俗。鸽子深沉起来的时候,会咬紧嘴唇、蹙紧眉头看你一阵,然后拈一只烟来抽。抽起烟时忧伤就淡了些,比起憋着劲儿深刻放松了很多。她吸,吹出烟成细线,然后小臂伸至烟缸上空,手腕勾下,食指点点,烟灰飘落。  

〉〉她对自己的忧伤和思考表示满意。2001 9:26:22 AM  
出太阳了,起床吧。可她不愿意,她忧伤着,从百叶窗透过来的条形阳光使她的身体好象平铺着的斑马皮,忧伤。你走过去和她作爱,就好象在和一个被鸭绒塞得过满的枕头作爱。你的感觉是除了身体的弹性她没有多余的动作,你拍拍她,起床,太阳多好啊。她一声不吭。于是你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奇异的发愁的态度看她。这种看法很好玩。你想,就象小矮人看待纹丝不动的白雪公主一样。  
鸽子是个十九岁的少女,有成为各种女人的可能性,成为白雪公主是其中一种构思。七个小矮人轮流走去和她作爱,可是她说这与她无关,因为在王子未到之前所发生的事,均与她无关。  你在她毫无反映的身体上干了那事,不困难。可是你很奇怪:她怎么做到的呢?她怎么做到象一朵傻乎乎的向日葵般地开放着,任蜂蝶来往,都不动摇?你做在她对面想想,站起来想想,拉门出去,想想。  
表叔和表妹站在办公楼二层走廊,你一进入车间当头的水泥空地就看见他们把你看着。从我这个角度看,他们一直把你看着。他们看着你离开,看着你走入车间和宿舍间的窄巷,看着你拿钥匙开门,看着你站在床边心不在焉地喊她起床,看见你脱了衣物径直上前进入她的身体,看见你做在沙发上发怔,看见你边走边发怔,看见你走到楼下,仰作脸对他们说:不管她,咱们走。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下楼。你表叔发动凌志汽车,表妹坐在她旁边,这一次她没有故意到后排来和你坐在一起。因为你身上留着糜烂而沉醉的气息?作了爱不洗,你就带有那种气息。刚刚撕下避孕套后,残留着紧搐的感觉,以及那种气息,你默然无语。  
鸽子很漂亮。你表叔说。他松开刹车,搬倒档,他的动作出动时剧烈,收手时嘎然而止。就象通过望远镜看一瓶啤酒摔爆时的感觉那样,巨大的爆炸,而突然的无声,给人惊吓。他耳朵不好,听不见你看见的。  
烟哥飞快跑出,推着一扇门飞跑,待那门乒地撞上院墙,又退回来推第二扇。他跳到第二扇门上,用一只脚急速蹬地,铁门吱嘎晃荡,他收起蹬地的腿,挂在门上,呵呵地笑。汽车冲了出去。  
那天太阳很好。11/9/2001 2:06 PM